不仅是重华宫需要修缮,宫中的其它宫殿也需要修缮与布置,皇后与那些妃嫔们搬走的同时,也把各宫的花瓶盆景家具之类的摆设也都带走了,现在后宫的大部分宫殿都被搬空了,内廷司还要重新安排采买与布置。
礼部、工部与内廷司都忙得好似陀螺似的转个不停,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
整个京城都是忙忙碌碌,也是喜气洋洋,百姓们数着日子等着新的一年来临,一方面是盼着过年,另一方面也是等着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在这种忙碌而热闹的气氛中,腊月十五日很快就到了。
当年崇明帝被今上污蔑为得位不正的伪帝,也不曾葬入皇陵,当然,今上为了自己仁义的名声,也不至于将崇明帝后曝尸荒野,只是随意让人在亲王陵附近挑了一块地把崇明帝后给葬了,这么多年来,崇明帝后的陵墓都不曾修缮过,原本的旧陵寒酸得连普通的官员都不如。
慕炎并不想劳民伤财,新的帝陵建得并不奢华,择了一块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帝陵简单而庄严,由慕炎亲自提字,取名为“永陵”,就在距离京城不过二十里的西岭山。
这一日,西岭山脚香烟缭绕,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气氛十分庄重肃穆。
除了主持仪式的礼部左侍郎不时发声外,其他人都默不作声,该下跪就下跪,该磕头就磕头,该行礼就行礼……
不知道第几次下跪磕头后,两个沉甸甸的金丝楠木棺椁终于被移入了帝陵,也代表着今日迁陵最重要的一个步骤结束了。
礼部上下都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尤其是礼部尚书范培中。
释然的情绪只是一闪而逝,紧接着,他又开始烦了,距离新帝的登基仪式只剩下半个月,他案头积压的工作根本就不是半个月可以忙得过来的。
范培中真想插翅赶紧飞回礼部衙门去……
范培中一不小心就魂飞天外了,直到他身旁的黄思任悄悄地拉了一下他的袖口,他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前方的慕炎、端木绯、安平等人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很显然,慕炎不是要离开帝陵的样子。
等等……
范培中想到了什么,心中浮现某种可能性。
果然——
慕炎带着朝臣们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安葬镇北王夫妇的副陵。
走在最前方的慕炎和端木绯率先跪下。
紧接着,安平和岑隐也跪了下来,然后便是其他亲王郡王们,文武百官也跟着都屈膝跪下,在场的数百人全部都矮了一截。
跪在人群中的范培中惊得是目瞪口呆,差点没掐了自己一把。
以慕炎未来新帝的身份,在镇北王夫妇的陵墓前实在不需要行这样的大礼,后方的众臣心里都惊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慕炎郑重地行了三跪九拜之礼,心中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慕炎行的是三跪九拜的大礼,与他对崇明帝行的礼一般无二,其郑重可见一斑。
这礼未免也太重了!范培中神色复杂地盯着慕炎的背影,心绪飞转。
慕炎能这么快把朝政掌握在他手中,他自然不是一个心思单纯的人,也不是他平日表现出来的那般轻狂随意,慕炎有心计,有手段,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对两个死人行此大礼。
范培中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就是,慕炎此举是想要讨好军中吧。
范培中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
帝陵中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朝臣们一边行礼,一边不时看向正前方的那三个棺椁,神情各异,有的惊讶,有的唏嘘,有的感慨,有的赞赏。
大部分官员是直到此刻才知道,原来今日迁入副陵中的除了镇北王夫妇外,还有镇北王府的小郡主薛晗也一同落葬。
想到镇北王府,这些官员的心情更复杂了。
镇北王府风光了百年,为大盛立下数之不尽的赫赫战功,却是沦落到这个下场,整个薛家毁于一旦,如今薛家虽然洗清了冤屈,可也从此断了血脉。
说来,摄政王对镇北王府也算尽心尽力了,还特意把小郡主薛晗的尸骨也找回来了,只可惜,镇北王府小世子的尸骨还不知道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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