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者皆惊。汉以孝治天下,将不孝罪正式写入了律法中,凡“殴詈父母”者,皆为重罪,和“贼杀伤父母”一样,按律都要弃市。
荀贞也是一惊,不觉坐直了身量告状的三人。三十多岁的这人黑面短须,左边脸颊上肿红一片,样子像是伤痕。四十多岁这人黄脸长须,额头上起了个包,右眼乌青,也像是伤痕,观其相貌,和那个二十出头被告“殴父”的年轻人有几分相似。打量过了,荀贞心中疑,开口问道:“你二人为何皆面目青肿?”
四十多岁的这人跪地上,俯身叩头,惶急地道:“人这眼是被王甲打的。……,荀君明见,人之子没有殴父!”
王甲叫道:“程三,还你的儿子没有殴父!你头上的包是谁打的?”
叫“程三”的这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惶恐之极,道:“人头上这包、人头上这包,……。”
“怎么?你不敢了?荀君面前,你敢撒谎假话么?你告诉荀君,你头上这包是不是你儿子打的?”
程三不敢争辩,只是一个劲儿地磕头不止,口中只:“荀君,荀君,人的儿子不算打我,不算打我!”
荀贞心道:“来这年轻人便是程三之子了,却又为何告状的不是程三,而是王甲?听这程三所,王甲分明与他有仇,他两个是刚刚打过一架的啊。怪哉怪哉。”定下心神,不疾不徐、和颜悦『色』地问道:“我且来问你,这年轻人便是你的儿子么?”
程三答道:“是。”
“王甲告他殴父,是否属实?他打了你么?”
程三嗫嗫嚅嚅,道:“打是打了一下,……。”
王甲『插』口道:“什么叫‘打是打了一下’?你这逆子明明是举着棍棒,朝你脑袋上狠狠地砸了一下!……,荀君,人虽是野人,却也知道,就连詈骂父母也是重罪,何况殴父?此等不孝子,有何颜面立於天地之间?请荀君快将他治罪!”
程三涨红了脸皮,焦急地分辩道:“荀君,人之子虽然打了人一下,但却是绝非有意。”
荀贞心道:“王甲状告程三之子殴父,程三没有否认,来此事是真了。……,只是,程三为何一直其子‘不算打他’,‘绝非有意’?是因为害怕其子受刑,所以包庇隐瞒?还是因为另有蹊跷缘故?”问程三之子,道,“你打你的父亲了么?”
程三之子从跪下来开始,一直没有话,面『色』苍白,簌簌发抖,可能是因为被“殴父”这个罪名吓着了。听见荀贞询问,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人打了。”
“是用棍棒打的?”
“是。”
“你可知‘殴父’乃为重罪,按律当要弃市?”
程三之子恐惧骇怕,瘫软地,喃喃道:“、人,、人。”程三歹比他年长,胆『色』壮些,还能不口地叫道:“人子冤枉、人子冤枉。”
“程三,你可是因不愿你儿子受刑,所以隐瞒包庇?虽然按照律法,‘亲亲得相首匿’,但是这个‘得相首匿’却只限於子匿父母、妻匿夫、孙匿大父母。你身为人父,隐匿你儿子的罪行,是‘父母匿子’,却不允许的范围内,依律可是要‘罪殊死,皆上请廷尉以闻’的也。”
荀贞注意到王甲听到此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程三面如土『色』,叩头道:“人之子的确是打我了,但他绝不是有意的。”
“噢?不是有意的?此话怎讲?你细细道来。”
“人与这王甲是同里人,素来不睦,常彼此相争。今天上午,又吵了起来,到恼处,这王甲便举拳击我。人之子适旁边,就上前劝拦。王甲先将人之子推开,又抽出拍髀,前来刺我。人之子情急,随手从墙边拾了根木杖,欲要打他,却不料失手打了人头上。”
“你是王甲拿刀刺你,你儿子想打他,却不心打了你?”
“正是。”
程三拉着他儿子,两人连连叩首。他接着道:“人之子一向孝顺,又怎会殴我?今天他打我这一下,实非有意。我挨了一棍后,这王甲便高声大叫,我儿子殴我,拉了我们去官寺告状。去官寺的路上,刚见荀君正此处审案,因不敢打搅,便相候侧,等待至今。……,荀君,人之子真的是因为失手才打了我,求荀君开恩,饶恕他的罪过。”
“原来如此!”
旁听的功曹佐史对时尚道:“不意此案竟有此曲折。……,时君,闻听你是乡父老宣公门下的高才弟的是阳翟郭氏家法,必然精通法律,以你来,此案该如何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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