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试就要开始,转眼之间,到了六月初三。
初六便是府试,所以陈凯之一早到了学里,吴教谕已经在组织应考的县学生员动身往玄武县考试了。
见了陈凯之来,吴教谕不再像从前的冷面孔,老脸微微一红,居然给了陈凯之一个微笑,道:“凯之啊,这一次好好考,本官还是很看好你的。”
这风淡云轻的态度,就像是大家从前没有过节似的。
陈凯之晓得他这时是察觉到风向不对了,心里冷笑,面上却道:“承蒙大人瞧得起,学生惭愧,噢,怎么不见张同窗?”
张同窗自然是指张如玉了,吴教谕跟张家世交,可现在他也不好得罪陈凯之,显然有些不想提张如玉,只是淡淡说道:“这个家伙,他很顽劣,你不必理他。”
还真是权利好使,因为他跟朱县里的关系好,吴教谕竟是对自己换了态度,只是也不知那张如玉得知吴教谕这样评价他,会怎样想。
不过陈凯之最看重的,还是这次府试,没心思和人勾心斗角。
数十个县里的生员集结起来,又有几十个并不在县学里上学的生员,足足七八十人,接着吴教谕带队,会同几个差役,便启程出发。
玄武县距离这里不远,转眼就到,吴教谕统一安排住宿,大致地交代了一些注意的事项。
这里离玄武县的县学不远,客店也是专门为生员们准备的,七八十个应考的生员见吴教谕一走,顿时便喧闹了起来,彼此呼朋唤友。
就如那杨杰,只是来混日子的,早已是寻了几个狐朋狗友,要见识一下玄武县的‘黑网吧’,彼此交流心得,可谓相逢恨晚。
似陈凯之这样的人,当然没什么兴趣和他们凑一块,自然回房里读书,预备考试。
到了次日一早,陈凯之起来,却听外头闹作一团,有人高声道:“太欺负人了,抓了十几个……”
陈凯之忙走出去,见许多生员在议论,一打听,才知道杨杰等人在‘黑网吧’里被玄武县的差役堵了个正着,连夜抓去县衙,打了一顿屁股,到现在还没放出来。
陈凯之心里恶寒,却又忍不住想,怎么才刚刚入住,就堵了个正着呢?看来……这是玄武县有意为之,这一次可算是将他们三成的生员都一网打尽了,淘汰掉了两成的竞争对手。
杨杰这样完全是来混日子的人倒也罢了,陈凯之记得昨天夜里,还有几个平时颇为刻苦的生员,磨不过杨杰这些人的热情邀请,年轻人嘛,临考的时候心理压力大,所以也跟着杨杰等人去放松一下,结果……
看来……要小心了。
陈凯之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到了外县考试,而且两县彼此之间还有竞争关系,人家多半早就盯上了。
而且玄武县已经连续很多年包揽了府试的案首,如今人家对此也是志在必得,对于玄武县令来说,若是这一次让江宁县占了上风,便是失职,怎么向玄武县的百姓交代?
刀光剑影啊!
陈凯之没有掺和进同窗们的抨击里去,躲入了房里,读读书,写写字,不让人抓住把柄即好。
这一次考试,他是很有信心的,毕竟自己过目不忘,又有恩师提点,作个文章,倒是不成问题,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时代并非是考八股文,某种意义来说,考官出题,生员们呢,自由发挥即可,这就使考试的难度大大降低。
在客店里住了两日,期间发生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
就在昨天夜里,不知哪个生了儿子没**的家伙,居然在客店外头放了半夜的鞭炮,陈凯之给自己的耳朵塞了棉絮,才堪堪睡去。次日一早,还是有些困顿,不过今日是考试之期,怠慢不得,陈凯之收拾了考具,一个考蓝,还有一瓶墨水以及毛笔,除此之外,还有自己的户籍以及学籍。
墨水是必带的,因为考试过程中,不得带砚台,据说前几年,许多人将作弊的内容都用小字刻在砚台上,然后再抹上炭泥,如此一来,带进去的时候,和寻常的砚台一样看不出什么,等进了考场,用手一抹,这字便浮现出来,自此之后,金陵的府试,一律自带墨水。
检查了几遍没有什么问题,这时有玄武县学的差役来,领着大家至县学,县学这里,早已是戒备森严,上百个差役皂隶,还有本县巡检的兵丁按刀而立,在此防守。
就为了百来个考生来考试,就这样的架势,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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