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带着中军士兵走去。等他们走后,邵风观长叹一声道:“楚帅,以前我多少对你有些不服气,如今我算佩服个十足了。”
楚休红却根本没半分自得之色,脸上反有一丝痛苦。营中已静了下来,只听得刀刃入肤之声,那些府兵被斩首时竟一声不吭,到最后才听得有人一声惨叫。这惨叫拖得长长,尾声袅袅不绝。片刻,简仲岚回来道:“楚帅,末将监斩完毕,十二首级在此。”
这十二个人头个个都还带着血迹。楚休红看了一眼,眼中也露出迷惘之色,马上道:“将首级号令,尸身安葬了吧。”
他一拍马,上了一个沙丘,大声道:“全军听令,甄砺之与狄王就在眼前,明日天明,三军出发,我们定要扫穴犁庭,擒获叛贼…”
这一场仗虽然帝国军火器库被炸,但伤亡甚小,军中士气也正盛,听得楚休红的将令,全军发出一声欢呼。地风两军团的士兵虽然遭袭,但不愧为帝国最顶尖的精兵,仍是秩序井然,丝毫不乱。楚休红在沙丘上看着所有士兵散去,心头又是一阵茫然。
邵风观也回去安歇了,现在这里只是一片狼籍,原来平整的沙地也踩得凹凸不平,不少地方还残留着血迹,将沙粒也凝成一块块。
人过处,只把这些杀戮和血腥还给天地,让天地又将这些痕迹化作无形。楚休红摸出了那个雕像,默默无言。
这时,在鞘中传来了轻轻的“啪”一声。
百辟刀终于断裂了。
这把刀还是当年的武侯送给自己的。这些年来,刀下也已不知斩断了多少神兵利器,斩杀了多少名将勇士。如果刀也有心的话,那么今天,这把刀的心也碎了。
不仁者,天诛之。楚休红还记得武侯决心以身殉国前的这句话。他抬起头看着天空,风沙渐止,一钩残月挂在空中,凄冷如冰。他看着雕像,眼前依稀浮上了那张梨花般的面容。
简仲岚自士兵们走后,一直没有离开。他站在沙丘下看着楚休红的身影,咬了咬牙。
他已经放过了好多机会,但这一次机会却是好得无可比拟。如果以他的无形刀术,可以以一阵风一般闪过,楚休红定会连半声也哼不出便中刀毙命。
不能再放过这个机会了。他似乎又看到太师在密室中的那张脸。现在小纤也在太师府中,如果事情办不成,只怕自己和小纤就只有同穴的福份了。
他把手弓起来,右手已摸到了袖管中的无形刀。帝国军中,大概只有太师知道他简仲岚除了深通兵法以外,自幼随上清丹鼎派旁支学过这一手无形刀法。
指尖触到了刀环,无形刀随时都可摸出。一刀挥出,刀气隐于风中,无迹可寻,也无人能见。
他慢慢地走上沙丘。此时楚休红正自出神,不曾发现他正在欺近,但只消近得楚休红十步以内,那他便是知觉,也没有反应的时间了。
简仲岚走得极轻。现在士兵都守在中军外围,防备狄人发动另外的攻击,中军一带,反而宁静得死寂,没有人看见,简仲岚走的每一步,在沙上只留下一个极浅的脚印,不注意看都看不出来。
十五步了。
楚休红仍在入神地看着那雕像,不远处传来一些士兵走动的声音,把简仲岚本已很轻的脚步声也掩去了。
十二步。
楚休红仍是一动不动,简仲岚却不由得一个迟疑,他茫然地看了看楚休红。
楚休红挡住了叶飞鹄那疾愈闪电的偷袭,他也看得清楚。他心知楚休红的速度不会比自己慢,一旦失手,只怕便再没机会了。
不知为什么,他眼前也浮上了小浮的笑意。
只是这么慢得一慢,他的脚下一沉,一脚已深深地踏入沙中“嚓”一声,沙子发出了一声响。楚休红转过头,看见是简仲岚,笑道:“简参军,你还不去歇息么?明天可能就要大战了。”
简仲岚的手仍插在袖子里,也不拿出来,只是道:“楚帅,我见你没歇息,有些担心。”
楚休红笑了笑道:“没事,只是心里有些闷。”
简仲岚试探地道:“是因为那几个府兵么?他们不说,也不能挽回甄贼的败势的。”
楚休红道:“不是因为这个。只是,当然,我曾立下一个誓言,说有生之年,定要让这天地间不再有战争,让每个人都能安居乐业。可是,”他摇了摇头,苦笑了笑:“这些年来,我不知又发起了多少次战争,让多少人家破人亡了。”
简仲岚心口象被巨锤重重地锤了一下,几乎要惊叫起来。他强忍着心头的痛楚,道:“楚帅,你也不必自责,这个年代,若不能以暴制暴,那天下,不知还要怎样的乱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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