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和刁难。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头反而涌上一股巨大的失落。
小寒缩回了脑袋,蹲在衰败的窗檐下,昂着头望了
望灰色的天空。
婷婷在那天之后很快离开了福利院。
走之前,她把自己的一个小铁盒留给了小寒,里头是破旧的花绳和毽子。她说,她有新的家了,他们会给她买更好的玩具,这些对她再没什么用,所以她把它们留给了小寒。
可是,没有人再愿意和她一起玩这些。她又回到之前的生活。
在这里的孩子,每个人都想离开,被新的家庭领养。
领养意味着人生轨迹的改变。不管是好是坏,总比在福利院里吃不饱穿不暖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强。
僧多粥少,因此这里的孩子们过早地学会了勾心斗角和粉饰自我。不存在所谓的友谊,每个人都是潜在的饿狼。即便真的存在什么友谊,也容易转瞬即逝,就如同她和婷婷。人失望过一次,就会开启自我防护的机制,不再浪费无用的感情。
她开始试着努力地学习说话,至少别人问起她名字的时候,她能一字一句努力清晰地把发音说明白。毕竟她不像婷婷,就算失误也可以凭借着讨喜的长相被毫不介意地略过。
小,寒。她每天都会蹲在院子里望着天空,练习这两个字,终于能够做到将这两个音节发得漂亮又动听。
每次有车子进来,她都做好了准备。
但是从来没有人问过她,你叫什么名字?留给她的,只有如出一辙被吓到的眼神。
年岁渐长,她已经不再奢望能被领养。年龄越大的孩子,来领养的人家越不会考虑。他们都只喜欢幼小懵懂的孩子。
她想,自己孤单单活着的意义,就是成为那些小孩子的参照,别人对比了她,更会愿意领走其他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虽然才十二岁,她就已经觉得活够了。
小寒是最后一个走进活动室的。
虽然她十二岁,已经是这群孩子里年纪最大的,但她发育得很差,个头矮小,站在最后一排只有被淹没的份。
她抬起头看向最前方,站着一男一女,和以往看似并无不同。
但比较奇怪的是这两人全都戴着墨镜。
他们是眼睛不太好吗?
她的心中刚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就见那两个人同时摘下了墨镜,好像他们的侧脸都长了另一只眼睛
可以看到对方的动作般,默契地不需要其他示意。
孩子们看着他们,都纷纷抽气,她也不能幸免。
这么多年,来领养的人不计其数,但小寒发誓,这是她见过的人中最登对的一对。
她贫瘠的词语无法描述他们摘下墨镜那种惊为天人的感觉,她的心脏跳得好快,手心出汗,腿部发软,恨不得下一刻就冲出活动室。
她想起了自己丑陋的嘴唇,这让她觉得自己和他们呆在一个房间里,对他们都是一种侮辱。
小寒深深地把头垂了下去。
他们没有和之前的人一样,随意地扫视孩子,像把孩子们当作柜台里的货架一般挑选。
看起来比女人年轻的男人依次走到每个孩子面前,蹲下身,揉揉脑袋柔声问他们叫什么名字。连声音都软和得像春风。
小寒目睹着这个场景,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这个人也会走到她面前,用同样的方式问她吗?如果每个孩子都能被问到,是不是她也可以呢……她突然生出了这样的妄想。
不,不会的。她黯然地轻晃脑袋,告诫自己不要抱有期待。
男人长得这么好看,一定会对她畸形的嘴巴更加难以接受。
她缩到了更加隐蔽的角落,和人群拉开了好大一段距离,静静等待着男人走到她面前再转身离开,没关系的,她早就习惯了这份失望。
“你叫什么名字?”
然而,那阵春风突如其来地吹到她跟前。
小寒不可置信,平常就迟钝的大脑此时此刻更是当机。她一卡一卡地抬起头,撞上男人好奇的眼神。
他站着的样子,比她想象的更加高大,她只到他的膝头往上一点。
男人很快蹲下身子,消除了身高带给她的压迫。大手揉上她的脑袋,又耐心地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呀?”
他分明看到了她独特的嘴巴,但眼神却没有任何异样,没有厌恶,没有惊愕,甚至也没有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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