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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苯独自一人来到城门前,刚上行两步,一辆马车便从他眼前缓缓驶过,被风吹起的车帘内,显现出霍孤冷厉的侧脸,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正眼也没看他。
杨苯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心中腾升起一股无力感。
皇帝年事已高,偏信奸佞,打压太子,实乃东岳之患也!
他感慨了一声,走向杨府的马车,踩着板凳上车,却见马车内空无一人。
他扭头询问车夫“父亲没有出来?”
车夫恭敬道“还未。”
杨苯了然的坐回位子上,心里带了一丝希冀。
父亲……
莫不是去陛下面前帮他了?
杨苯所猜不错,但略有偏颇。
杨太师的确在皇帝的御书房内,但并非是替杨苯求情,而是代他前去请罪的。
御书房内,东岳帝稳坐上首,手中攥着一只狼毫笔批阅奏折。
杨太师跪在殿中,背脊挺得笔直,平日高昂的脑袋呈现出示弱的弯弧。
御书房内唯有东岳帝批阅奏折的沙沙声,便是福公公站在一边,都大气不敢出。
直过了许久,东岳帝似是累了,搁下手里的狼毫笔,转了转手腕。
福公公连忙捧起边上的茶呈了上去,东岳帝接过,吹了吹茶面,饮了一口,幽幽道“老师来朕跟前,是为了给少傅求情,还是为了给太子求情?”
杨太师先磕了个头,声如洪钟,在皇帝面前,也半点不虚“臣是来替杨苯认错的。”
“哼。”东岳帝冷笑了一声,搁下手里的茶“杨少傅为国为民,何罪之有?”
“陛下,杨苯在太子幼年,便一直教导太子,必定是把太子当成仅次于陛下的天,如今太子落难,又恰逢国难当头,杨苯为了替太子解围,昏了头脑才来忤逆陛下,请陛下看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饶了他吧。”
东岳帝挥了挥手,把御书房内的太监宫女尽数遣了下去,等沉重的御书房门合上,东岳帝才开了口
“杨太师,你忠于朕,朕信你所言,但你的儿子杨苯,于朕的忠心,怕是远远比不上对太子的。”东岳帝意在敲打杨太师,虽然太子是他亲选出来的继承人,但他现在身强体壮,臣子对太子的忠心,怎能越于他之上!
太子可以结党,只要隐秘一些东岳帝并不介意,总归等他百年之后,这个位子是要传给太子的,但在他还干的动的时候,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就是朝臣倒戈太子。否则届时太子生了异心,他岂不是孤立无援,要做个被赶下台的君王?
御书房内没了旁人,东岳帝也叫杨太师起了身。
杨太师沉默半晌,开口说道“陛下若是以为,太子和皇后抱有异心,臣以为,陛下与其关押她二人,徒在此地怀疑,倒不如试探一番,若是试探了,太子的确抱有异心,那陛下有贤能的皇子不少,还可再做打算。若是试探出,太子没有异心,那便皆大欢喜,陛下日后还能放心的任用太子。”
东岳帝眯了眯眸。
杨太师继续道“太子依旧是太子,若是太子不忠陛下,那陛下此时关押着他,他依旧要反陛下,陛下花了心思防备着,恐怕到头是浪费时间,即便除了太子,陛下仍找不到继位的贤能,倒不如试探一把,成或不成,都毫无损失。”
此话若是任由别的官员说了,怕东岳帝听到第一句,便会将他拖出去砍了,但杨太师是他的老师,即便他上位后极为忌惮杨家,但他心里明白,杨太师是忠于他的,在杨家的子孙没有成长起来之前,他暂时还不想动杨家。
况且杨太师此话的确有道理,东岳帝彼时忌惮的,不就是太子联合皇后的母家造反?他已经利用教女无方的缘由禁足了楚国公,只要试探出太子并无造反的意思,此事才能告一段落,否则这个心结压在心底,东岳帝始终无法安稳的放太子出来。
…
…
三日后,皇帝的圣旨到了侍郎府,接旨的是沈正平和沈戚,二人作为钦差,随同太子一道前往。
圣旨上书三日后从城门口出发,沈戚领了圣旨后,转身便去了沈若华的惊蛰楼。
二人屏退了侍从,面对面坐在软榻之上,沈戚将前往宁城赈灾的钦差人选告知了沈若华,得了她会心一笑,“果然如此,与我所料不差。哥哥可知,随行的人中可否派遣了二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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