灸日赶回玉龙山时,秦家兄弟刚刚安顿好布下结界罩住整个禁地后有些脱力的应无求。秦傲雷自请留下照看应老,秦傲天便带着其余兄弟匆匆去了山顶的小院。山下发生的一切刚刚传到山上时秦傲天就命人封锁了全部消息,秦王岭上其他几座山上派下刺探的人也尽数被驻守在禁地外的秦家兄弟挡了回去。
事发至此,一应消息都未曾返回山上。
秦家兄弟不在,灸日自然也就没能找到小厨房的位置,只得叫人送了些粥和热水到自己的房间来。
灸日和冷绝辰本就住在一间,来送水和粥的人并不知道山下发生的事,这会看到冷绝辰躺在床上,倒也不会多嘴问些什么,把东西放好便立刻退了出去。
冷绝辰最爱干净,哪里忍得了几天不梳洗一次。在铜盆的温水里打湿棉巾到替冷绝辰换了一身全新的黑衣,银纹龙饰,却是暗夜幽暝为灸日备下但其主人则一次都不曾穿过的寝衣。
“兄长们都在山下忙着收拾我留下的烂摊子,我也不好再麻烦旁人帮我准备材料,你将就将就,且等上一日,等我们回了西虎,我再给你做你爱吃的,好吗?”灸日用羹匙将研磨细碎的粥糊送进冷绝辰口中,除了依靠本能的下咽,灸日已得不到任何回应。
本来死气聚集蕴养出的阴气就十分凶猛,何况又是极阴之地养育了近万年的凶气?
按着那幼童的说法,早一天寻得禁魔山,冷绝辰就能早一天醒来,可是,那时醒来的人,还会是秦傲雨认识的冷绝辰吗?
灸日心绪乱到了极点,手上的动作业缓慢到了极点,生怕冷绝辰有半点的不适。
原本被秦傲天安排伺候灸日的人,都被灸日遣了个干净,因而也不怕谁看到他对着熟睡的人自言自语。
然而,灸日前脚抱着冷绝辰上山,后脚帕斯城内便有一美貌妇人一掌拍碎了身前的茶杯。
几十平的客房里,摆满了好看但无用装饰,唯一一张瓷实的圆桌旁坐了十数人,除了那怒气腾腾的妇人外,多数都是灸日识得的。
白家家主白沧海,少主白天寻,长子白天佑,长女白灵芸,以及与灸日有过几面之缘的冷轻羽,尽都在坐。
坐在妇人身旁一身华服的中年男子,眉目间竟与冷沐风有几分相似。而那妇人,与冷绝辰相似之处则多了几分。
男人瞧了眼女子身前已粉碎成末,全然看不清原貌的茶杯,一眼扫去,一微风便悄然荡去了一摊灰末。只此一手,这桌上已无第二人做得到。甚至是早已踏入半圣之境的白沧海都探不清这男人的深浅。“夫人不必动怒,暗夜幽暝就算要包庇儿子,也不会纵容他明着与我绝尘地府作对。”
男子和妇人自然就是绝尘地府的府主冷轻寒和其夫人,也就是冷绝辰和冷沐风的生身父母。
冷轻羽一张俊颜明晃晃的急切,白天佑和白天寻眼中也是显而易见焦急。听得白灵芸把从外人口中听来的冷沐风身陨时鹰绝谷中发生的事一一道出,三人已知此事的走向变了。最起码,已不是灸日能轻而易举化解的了。
“大哥,灸日那孩子不肯归还风儿是真,可他真心真意是为了救风儿醒来,否则,又怎会煞费苦心驻了寒冰将风儿的身体封印,时时带在身上?况且这事也不能全说是那孩子的责任。若非风儿一腔热血,为了守护西境的百姓冒险行事,也断不会被魔兽和歹人所害!”冷轻羽对灸日很是欣赏,怎肯眼睁睁看着白家往灸日身上抹黑,这会见冷轻寒对灸日乃至对暗夜幽暝都有了成见,哪里还能继续沉默下去。
冷轻羽一开口,白天佑和白天寻这屁股方才坐实了。说话的都是长辈,唯一的小辈还是二人放在心尖上的妹妹,二人再急,又哪里敢直言戳穿白灵芸的谎话。
“轻羽!注意你的身份。”冷轻寒喝了一声,不怒自威。
冷轻羽纵然心中不平,对兄长的敬重让他不得不稳了情绪。
“不论如何!秦家我们夫妇是必然要去的。暗夜家的小子要是识趣,就把我儿还来,否则,我们夫妇还怕他一个小辈不成!”冷妇人疾言厉色,两个儿子都因灸日而伤,身为人母,她要如何不痛?
想到冷沐风不能再站到阳光下,只能在寒冷中沉睡在灸日阴暗的空间戒指里,白灵芸抹去了心里仅存的一丝犹豫。她说的都是她听到的,至于真相,就留给看到的人去说吧。
紫玉般的三角蛇头伏在白灵芸手腕上,似黑暗中的狩猎者,沉寂,无息。
冷家人已达西境的消息,未出一个时辰就被暗卫送到了灸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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