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
长灵军被困土城粮尽箭末,内援无应,唯有城外百万强敌。
血战拼杀三日,五万长灵军死伤近八成!冷绝辰率千人轻骑破围而入,终已无用。
玄光镜中,短短几瞬扫过城破日,土城一地血海残尸之后,便是皇城中抱尸哭嚎扼颈自戕的妇孺,焚烧书籍竹简的肆噱的烈火中游走的嫔妃歌姬箜篌弹唱的一曲孽秦谣。
长灵殁,土城破;稚子辜,老妇哭。
惶惶度,官官怵;将无谋,兵无筹。
天不天,王不王;忠碑起,孽秦亡。
冷绝辰正熟睡时,猛然被横扫在自己身上的一只臂膀压醒,眼前一黑,胸口一阵顿痛。右手撑着上半身从床上坐起,只瞧见灸日双目紧闭,两颊冷汗涔涔,惊厥不安俨然被噩梦魇住了。而魇住了灸日的噩梦,正是一首一遍遍回放似哭似嚎无喜无悲的孽秦谣。
冷绝辰试探地轻轻推了推灸日,唤了声,“傲?”
哪想只一声连冷绝辰自己几乎都听不清的低唤,灸日却瞬间睁开眼,直愣愣地看进了冷绝辰眼里。整个人仿佛呆傻了一般,僵直了身体,怔怔地看着冷绝辰。显然还未从梦里完全脱离出来。
“傲?做梦了?”
灸日怔怔地摇头,“不……不是梦……”
看着冷绝辰担忧的眼神,灸日挣扎着从汗湿的锦被中挣脱,挺着湿透的里衣背对冷绝辰坐在了床边。“我好像知道,为何你我都找不到那一世的痕迹了……”
那场在皇宫燃起的烈火,焚尽了那个王朝曾经存在过的全部痕迹,后世又如何寻得到。
梦里凄婉如女鬼的歌谣一直盘旋在灸日脑海,国灭了,不论是为了掩盖烧杀灭族的恶行,还是真的于心不忍,秦王府和一座崭新的忠魂墓留存了下来,也终是被深埋在了黄土之下。
仍然沉迷美酒美人的天子王侯仍旧沉醉在一纸和谈之中。殊不知,皇城中的百姓商贾已然嗅到了来自土城的血腥之气。终于,敌国铁骑无情地冲破了皇城年久失修空有其表的鎏金城门!无望的百姓,在哭诉驻守土城的长灵无能,绝望的幼童被父母教唆着咒骂所谓的亡国之将、亡国之君。秦王府的府门前堆积了无数糟糠烂菜,两座威严的铜狮亦被迁怒的百姓推到,践踏……
灸日续续念叨着自己的噩梦,“何以昏君无眼,却让长灵千载不得安……”
灸日已不想去思索,午夜梦回时皇帝可曾后悔为了和谈书上一句长灵不在,两国长安的空话而断了长灵的粮草,眼睁睁看着长灵困守土城,全军覆没。因为皇帝醉生梦死了半辈子,临了了,还醉眼昏花地对着长枪盔甲沾满子民鲜血的敌国将领举起了手里早已无人续酒的金樽。
“因为百姓的眼里长灵是你的,也因为在那昏君眼里长灵与你皆是觊觎皇位功高震主的佞臣贼子。”冷绝辰望着灸日,眼中也无悲喜。
灸日凄然一笑,清澈的杏眸却染了三分泪意。这些人的眼睛唯独清明了这一次,而瞎了一辈子!长灵是秦傲雨的,又何尝不是百姓的!不是那位君主的!“我……”灸日还想说什么,突然被冷绝辰从背后捂住了嘴。
稳住情绪越加激动的灸日,冷绝辰近身凑到灸日耳边低声道,“外面有人。”
一静下来,灸日也感应到了帐篷外不似巡营卫兵那样整齐的脚步声,仔细一听,也仅有两道平稳的呼吸。
“谁在外面?”冷绝辰掩嘴轻咳一声,故意抖了抖被子,哑了嗓子问道。
门外两道呼吸骤停一秒,忽又平稳了下来。其中一人似是隔着帐篷抱了抱拳,随后便是灸日和冷绝辰刚刚才熟悉的清朗嗓音。
“我兄弟二人无意打扰将军和殿下休息,只是近日发生的事太多,实在睡不下。问清便请巡营的兄弟带我们来了殿下帐前,想着看看殿下是否休息了,没想将军竟也在此。”袁问清听得灸日的帐篷里传出冷绝辰的声音,与袁问雲同是怔在了一处。
灸日闻言,侧眼看了看还捂着自己口鼻的冷绝辰,嘴里呜呜两声,努了努鼻尖,等冷绝辰松手,拎起被子把衣衫比自己齐整了不知多少的冷绝辰包了个严实才对着帐篷的入口道,“进来吧。”
袁问清这兄弟俩梳洗掉了一身倦意,换了身不似之前那么复杂倒也轻便保暖的衣服,看着也多了几分十几二十岁的少年模样。麻利的动作没有带进一丝冷风,二人身上的寒气露水也被碳炉一扫殆尽。
“我这没多的椅子,平时谁来了都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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