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数语,郦商面上焦急之色,便缓缓化作一抹迟疑。
“然虽城门可开,城中守军,绝不可尽出!”
“孤意大开城门,以一部校尉缓缓出城,佯作出城应战之姿。”
“得知此,黥贼必调主力折返,自东而来;彼时,再令此部绕城而走,自西城门速入庸城。”
“如此不数次,便当日昏;平阳侯之困,便当得解!”
听着刘盈道出这一番看似可行的方案,郦商的面容之上,只迟疑之色更甚。
刘盈话中的意思,郦商自然听得明白。
——你英布,不是把主力都派去攻打曹参了吗?
——那我就开城门,假装要出城,攻击你留下的小支部队!
发现这个状况,英布主力必然会放弃曹参,转而调头,保护留守部队和大营的同时,试图与庸城汉军交战。
到那时,出城的那支部队再退回城里,一切恢复到最开始的模样。
而此刻的曹参大军,东距叛军大营足有三十里!
等叛军主力走出去二十里,庸城这边城门一开,叛军主力再调头回来,这就又是二十里。
往返四十里的路途走下来,就算太阳没下山,也会距离黄昏不远。
到了那时,看着即将下山的秋阳,英布就算还想攻击曹参所部,也只能暂且作罢。
等明天天亮,英布主力再次从营中走出之时,便会惊奇的发现一晚上的功夫,曹参所部齐卒,就已经在叛军大营东三十里的位置,立起了一座军营。
到了那时,东有站稳脚跟的曹参大军,北有依凭庸城固守的刘盈所部,英布无论想向哪个方向攻击,都得小心戒备自己柔软的侧肋。
换而言之等曹参所部在战场边沿扎下根,英布此刻所占据的战略优势,就会顷刻间化为乌有!
但这也意味着英布必然会拼着无所不用其极,也要阻止曹参所部立下军营······
“佯装出城······”
面带迟疑的发出一声轻喃,郦商便眼带担忧的看了看刘盈。
从刘盈毅然决然的目光,以及沉沉点下的头,郦商也不难看出对于‘佯装出城’可能导致的风险,刘盈心中,恐怕也是一清二楚。
——拍一支部队假装出城,做出攻击叛军大营的架势,对郦商而言自非难事!
且这个举动,也必然会使得叛军主力调头,暂时放弃攻打曹参所部。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把部队放出城容易,但要想让这支部队全须全尾回到城内,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乐观点说,为了让这支假装出击的校尉部回到城内,最起码也要有一支精锐部队‘断后’。
而在这样一场城池保卫战中,一支精锐为回城主力‘断后’,基本可以直接理解为送死。
甚至就连这‘扔一块儿肉’,都还是乐观的结果!
最悲观的结果,无异于出城的整个校尉部,都被折返的叛军主力咬住,在身后紧追不舍。
真要是那样,那摆在刘盈面前的选择,就会只剩下两个。
其一紧闭城门,完全放弃那支被放出城的校尉部,使其自生自灭!
但这样做,无论是对庸城守军的士气,还是对刘盈本人的威望而言,都会造成巨大的打击。
——殿下今天能眼睛都不眨,就把一整个校尉部放在城外自生自灭,那日后,会不会也放弃我们,让我们自生自灭?
只要这样的念头出现在庸城守军将士脑海中,那庸城守军的军心,就会顷刻间崩塌。
再加上如今驻守庸城的兵马,基本全是出身关中的良家子,就使得刘盈此举,必然会尽失关中人生。
而除此之外,仅剩的最后一个选项,就是开着城门,冒着被叛军攻入城门的风险,接应这支校尉部回城······
“殿下······”
“右相国不必再劝!”
“孤意已决!”
“若贼来而阻,孤纵亲出城外,亦绝不使吾汉家锐士,有一人妄死于孤之无能!!!”
见刘盈如此坚决,郦商思虑再三,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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