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来》

第七百九十五章 酒中又过风波(6/10)

。”

  陈平安等了片刻,见郦老先生没有继续说下去,好像是考校?这才接话道:“皆若空游而无所依。”

  “一山当河,河水曲行。”

  “河神巨灵,手荡脚蹋,开而为两,水路纾深,回望如一。今掌足之迹仍存。”

  老人嗯了一声,点点头,道:“修行之人,记性好,不奇怪。我那本书,随手翻翻就行。”

  本以为是个套近乎的聪明人,年轻人若是为人太老道,处世太圆滑,不好啊。

  老人是个顶喜欢较真的,如果真是如此,今天非要让这小子下不来台。老子一个寄情山水的散淡人,管你是文庙哪位圣贤的嫡传,哪个姓氏的后裔。

  只是不曾想这个年轻人,还真是熟读自己的那本着作,还不是随便瞥过几眼、随手翻过一次的那种泛泛而读。

  修道之人,当然个个记性都好,可要是不用心翻书,是一样记不住所有内容的,不是不能,而是不愿,懒,或者不屑。

  陈平安就一直侧身而坐,面朝那位老先生,“我师兄说过,郦先生的文字,看似质朴清淡,其实极有功力,句斤字削,却不落凿痕,极高明。”

  老人笑道:“这番好话,先前怎么不说,拿来当开场白。”

  陈平安咧咧嘴,“先前早早说了,溜须拍马的嫌疑太大,我怕郦先生就要直接赶人。”

  老人伸手摸了摸脑袋,大笑道:“好小子,又给高帽戴?”

  这小子可以啊,是个当真会说话的年轻人,还有礼貌。

  也懒得问那小子的师兄到底是谁,这类溢美之词,吹嘘之语,外,这辈子何曾听得、见得少了?

  陈平安笑问道:“能不能与郦老先生问些书上事?”

  老人摆摆手,“还是别了,我是躲清静来了,案牍之劳最耗心神嘛。”

  陈平安便点点头,不再言语,重新侧过身,取出一壶酒,继续留心起鸳鸯渚那边的事情。虽然一分为三,但是心神相通,所见所闻,都无所碍。

  老人瞥了眼喝酒的年轻人,越看越奇怪,疑惑道:“年轻人,去过夜航船?”

  陈平安转过身,点点头,“郦老先生为何有此问?”

  老人笑道:“登船容易下船难,你是剑修?”

  陈平安还是点头。

  老人突然瞪大眼睛,呛了一口烟,咳嗽不已,然后神色古怪,问道:“听没听过破字令?”

  陈平安答道:“词牌名,听说过。”

  老人拿烟杆敲了敲台阶,哭笑不得,“不是说这个,而是说凭借儒家修行的破字令,打破夜航船的山水文字牢笼。那条夜航船,都是学问,学问根本,还是文字。所以最怕这个。”

  陈平安尴尬道:“晚辈不曾修行儒家术法。”

  不过心中有了计较,回头就与先生问一问破字令的事情。

  老人见那年轻人言语不似作伪,愈发疑惑,一个都不算儒家弟子的剑修,怎么能够让礼圣专门与自己言语一句?!

  老人恍然,晓得了,是那剑气长城的年轻隐官?

  再一想,那这小子的师兄,岂不是那左右?总之不太可能是那头绣虎,这个王八蛋,对那《山海图疏》挑刺极多,是公认的。

  临了,骂了人,还来了句,其它书籍,值得崔瀺如此翻阅、批注吗?

  老人只当没认出这位隐官的身份。

  陈平安站起身,作揖告辞。要先去趟泮水县城,再走一趟鳌头山。

  ————

  文庙议事。

  门口的经生熹平突然开口说道:“芸编院,瑚琏院,桐历书院,五位山长,即刻起,不再担任书院山长,君子身份,一并从文庙剔除。”

  满堂愕然。落针可闻。

  五位书院山长,其中三位,都是各自书院的老山长,在山长这个位置上治学、传道多年,桃李成蹊,各自门生,遍及一洲山河,其中一位副山长顺势升任山长,最后一位是学宫正人君子转迁、升任的的春蒐书院山长。

  桐历书院山长缓缓起身,先与那位经生熹平作揖行礼,然后朗声问道:“为何?!”

  元雱抬起头,神色凝重。

  五位莫名其妙就丢掉位置的书院山长,文庙各脉皆有,礼圣一脉,亚圣一脉,还有其中两位文庙正、副教主的门生。

  火龙真人也是吃惊不小,问道:“于老儿,咋回事?”

  于玄摇头道:“我跟文庙又不熟,这些文庙家事,哪里晓得个咋回事。”

  那位书院山长没有气急败坏,只是重复道:“为何?!”

  好像丢了个山长位置,依旧可以不悲不喜,就只是想要一个浩然正大的缘由。

  熹平神色淡然道:“是礼圣的意思。”

  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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