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院的布局和荀贞在郯县的幕府治所大致相类,很简单,没有甚么多余的陈设,种的虽有花木,但都不是奇花异树,皆为寻常可见之物。
两侧花圃中间是青石板路。
宣康沿路行到堂前,今日戍卫的是典卫。
典卫挺胸凸肚,站在廊上,看见宣康,行了一礼,说道:“司马来了。”
宣康顾不上和他多说,一边弯腰脱鞋,一边回答说道:“我有急报进禀。”
典韦就转过身来,朝堂中瓮声说道:“明公,司马宣康求见。”
堂中传来荀贞清朗的声音:“叫他进来。”
宣康已把鞋脱下,便跨过门槛,进入堂中,下揖行礼,说道:“明公,康刚收到一封急报。”
堂中只有荀贞一人在坐。
荀贞放下正在看的公文,把批阅的笔亦放到笔架上,抬起头来,问道:“哪里来的急报?”
“明公,长安来的。”
荀贞略怔了下,说道:“长安来的?”
宣康说道:“是啊,明公,是钟侍郎遣人送来的!”
拿下了河南尹后,荀贞与长安方面的钟繇等的联系方便了许多,不过距离到底太远,钟繇的信仍是难得一见。
“是何内容?”
宣康一边上前把钟繇的密信呈给荀贞,一边难掩兴奋,回答说道:“明公,李傕杀了樊稠!”
荀贞伸出去接密报的手,不觉顿了一下,下意识地重复宣康的话,说道:“李傕杀了樊稠。”
“具体经过都在钟侍郎的此报中,明公请看。”
荀贞定住心神,把信接住,打开来看。
信的前两句是钟繇向荀贞问好。
紧接着便是李傕杀了樊稠此事的详细经过,钟繇细细地都写在了信上。
却原来长平观之战的时候,樊稠与李傕的从子李利产生了矛盾。当时,樊稠命部队进攻马腾、韩遂,李利战不甚力,樊稠因斥责他说:“人欲截汝父头,何敢如此?我不能斩卿邪?”
樊稠是行伍出身,性粗豪,对待部曲,一向平素厚养,当遇战时,有功的不吝重赏,有过的从不轻饶,这是他的一贯作风,却不料李利深觉受辱,由是记恨樊稠。
再后来,马腾、韩遂兵败西走,樊稠率部追之。韩遂也是凉州人,和樊稠同乡,就派人对樊稠说:“你我所争者非私怨,王家事耳。与足下州里人,欲相与善语
而别。”
韩遂有名於凉州,是凉州著名的豪杰,今虽落败,部曲尚众,大约是考虑到如果得了韩遂的帮助,本身的力量能够更强,樊稠便同意了韩遂的请求。於是两人屏退从骑,皆单独上前,於两军阵间,马头相接,交臂相加,共与良久而别。李利在军中,把这些看得清清楚楚。
回到长安以后,李利立刻就把这件事报告给了李傕,与李傕说道:“韩、樊交马笑语,不知其辞,而意爱甚密。”
樊稠是凉州军中有名的勇将,又能得众,李傕本就忌惮他,听了李利的话,对樊稠越发忌惮,不过没有立即发作,表面上仍和樊稠处得不错,甚至在其后,也就是去年八月时,右冯翊的羌人作乱时,樊稠还和郭汜率军前往将之击败。
却今年年初,上个月,马腾回到三辅,遭王承偷袭,又兵败西走之后,李傕、郭汜、樊稠等果然商议要不要进攻河南尹?樊稠自告奋勇,提出愿意率其部兵马东出函谷关,和张济合兵,把河南尹夺回,但是,以兵少为借口,向李傕提出要求,请李傕给他增兵。
李傕既已忌惮樊稠,哪里肯愿意再给他增兵?便含糊其词,没拒绝,也没同意。
樊稠不知李傕心意,他倒还真是一门心思地想要把河南尹给夺回来,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李傕提出此请。樊稠提出请求的次数越多,加上李利不断的向李傕说樊稠的坏话,乃於上个月下旬,也就是二月下旬,李傕最终做出了决定,动了杀心。
李傕先是私下和郭汜通了气,许诺郭汜,杀掉樊稠后,与郭汜平分其兵,然后设酒置宴,请樊稠、郭汜、李蒙等众将聚会。樊稠无有提防,饮酒大醉,李傕的外甥骑都尉胡封,趁机於坐中把樊稠拉杀而死。
拉杀,用杖击杀之意也。被用杖活生生地当众打死,鲜血定是溅得酒宴上到处都是,赴宴饮酒的诸将定是惊慌大骇,胡封杀樊稠时的场景会有多么残忍、多么混乱,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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