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天记》

第一百一十一章 雏凤之鸣清而已(2/3)

十数日安静的遗世时光?

  不,她是道门中人,却自有锋芒,不修无为。

  从离开寒山到昨天夜里,她一直在推演计算,纤细的指尖没有离开过命星盘。

  她试图看到天道,想要拔开命运的迷雾,看到真正的前路,但无数次推演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要让陈长生从命运的困局里摆脱出来,唯一的那抹近乎虚无缥缈的命运细线,另一头都是连在娘娘的身上。

  按常理来看,陈长生受到的天道之罚,本就是娘娘当初献祭星空时的誓言在生效,最想他死的人也是娘娘,那么想要解开那根命运的线条,当然应该要着落在娘娘身上。

  但她知道命运隐隐显现出来的意思并非如此。

  看山是山,不是山,还是山……山终究都是山,意味却不同。

  所以她才会离开国教学院来到皇宫。

  她坚信此行一定会带出一些变化,然而,从白天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变化却始终没有发生。

  瓷杯依然在指尖转动着,从白天到黑夜仿佛没有停过,就像溪上的水车,就像时间本身。

  “推演之术,最终便是穷其变,然而天道不可言不可数,如何能算?”

  圣后忽然把瓷杯搁到了桌上,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仿佛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已经看穿。

  徐有容沉默了会儿,应道:“虽不能真实触及,但总能接近一些。”

  圣后说道:“你现在连人心都还算不清楚,又谈何接近天道?”

  徐有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因为她隐隐感觉到,自己等待的变化已经发生了,然而……那变化却不是自己想要的。

  “你在国教学院布下剑阵,再请离宫派人相助,然后你来皇宫见我,以为这样就能把他隔绝在世界之外,把我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然后等着天道自然运转,试图觅到一丝变化,然而你算来算去,却算漏了一件事情。”

  圣后看着她平静说道:“你忘记了他自己也在算。”

  徐有容知道自己错了。

  如果陈长生自己离开国教学院怎么办?她不在场,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他的离去。

  娘娘召她进宫,就是要给陈长生创造这样的机会。

  换句话说,当她在试图替陈长生选择一条可能的出路时,娘娘早就已经清楚陈长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娘娘,你这么了解他,就因为你们是母子吗?”徐有容看着她,声音变得有些清冷。

  圣后说道:“到这时候还没有忘记时刻提起此事试图动我心弦一瞬,你这孩子倒也执着。”

  徐有容美丽的脸上显现出倔强的神情,说道:“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当然不是事实。”圣后的声音仿佛金玉一般沉着:“我了解他,只是因为我了解过他。”

  她站起身来,再一次走到窗畔,向宫殿外的远处望去。

  暮时的晚云已经变成了满天繁星,她的声音也比白天的时候更加淡漠,甚至显得有些寒冷。

  “凡夫俗子眼中,所谓圣人能知万物,却不知,越过那道门槛之后,依然还在红尘之中,圣人之所以不会犯错,是因为圣人不能犯错,一旦有错,便会红尘覆身,再难解脱。”

  这些字句伴着清冷的声音,落在了徐有容的耳中以及心上。

  “天道、命运这种东西,我未曾畏惧过。它把你我当作牛马,我便把它当作牛马,拿缰绳套着,拿重犁挂着,用它开疆辟土,用它风调雨顺,然而现在想来,我对天道命运有利用之心,便是承认它有用,承认它有超过我自身能力的强大之处。而这便是我当年犯下的最大错误,一朝如此论断,神魂之间便有尘埃,再也无法洗去。”

  圣后转过身来,看着徐有容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论及天道的缘故,她的神情很肃穆,完美的容颜里多了很多神圣的意味。

  徐有容很清楚这也是教诲,而且大概是除了自己之外,再也没有人听过的真义。

  自童年到现在,这样的场面发生过很多次,她早已习惯,此时却不然。

  因为娘娘说的是至玄至高至妙的天道,谈的是对天道极为不恭的内容。

  而且她隐约明白娘娘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

  “将来总有一天,你会变得像我一样强大,我希望你能更强大,所以我不会允许你犯下和我相同的错误。”

  圣后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若天道在前,当斩杀之,若情丝在前,更应斩去。”

  徐有容听着最后这句话,证明了自己的猜想,身体微寒。

  “你是我的继承者。”

  圣后走到她的身前,居高临下看着她,平静说道:“任何会坏你大道之人之事,我都会斩杀之。”

  徐有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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